提起《红楼梦》中的理财好手,很多人自然而然就想到凤姐、平儿、探春、宝钗等人,恐怕意识到黛玉颇有经济头脑的人并不多。事实上,林黛玉的理财能力也很突出。
当然,那个时候理财工具严重缺乏,股市债市汇市等投资渠道一概没有,虽有金银等实物投资,但不出闺门的娇贵小姐们,也不可能到市场上炒卖黄金。凤姐利用其当家人的职务便利,才有机会挪用公款去搞“地下钱庄”,“一年竟赚了上千的利钱”,但那明摆着是违规操作,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被“双规”、追究责任的。
林黛玉的理财能力表现在如何管理好她获得的每一笔资金,如果把潇湘馆当成一个大家庭的话,就是如何规划潇湘馆的财政,合理分配,激发每一个家庭成员的积极性,增强彼此间的协调性。她的这种理财方式,大概适用于现代的全职主妇、白领一类的小资女性。
因找不出明确的证据,咱们就不探讨时下热议的她那个当巡盐御史的老爸给她留下多少巨额遗产,使她足以成为大观园“女首富”的问题了。就书中提到的细节来说,黛玉每月的资金来源有两部分:一是每位小姐都能得到二两银子的“月钱”二是贾母额外给她的特殊津贴。“月钱”估计是用来支付日常开销和储蓄之用而特殊津贴方面,且看书中第26回的小丫头佳惠的叙述,她应宝玉之命为黛玉送茶叶,“可巧老太太那里给林姑娘送钱来,正分给他的丫头们呢。见我去了,林姑娘就抓了两把给我,也不知多少。”
可见,除了每月二两银子的基本工资外,黛玉还能享受贾母的直接补助。而这块钱,应该不是个很小的数目,黛玉没有像个守财奴全部占为己有,而是拿出一部分在她的丫头们中进行再分配。书中没有写明黛玉制定什么标准对她的丫头们分配津贴的,但肯定不是像打赏佳蕙那样随便“抓了两把”,因为那样的话,就不用亲自费时费力进行分配了。这样一来,潇湘馆的丫头们收入比其他各房的丫头都要高,工作积极性自然会更高了。
黛玉由于财务规划得当,财政上十分宽松,因此也有余钱来进入感情投资管理。45回《红楼梦》写蘅芜苑一个婆子给黛玉送燕窝,她就“命人给他几百钱,打些酒吃,避避雨气。”婆子感激地说:“又破费姑娘赏酒吃”,还磕了一个头。
其中的妙处有二:一是黛玉这次赏的几百钱并不是第一次,是“又破费”二是这“几百钱”的效果不错,婆子们愿意和她套近乎,这个婆子因此吐露了赌博夜局的实情。直至73回探春才向贾母揭发家奴夜赌,而黛玉获知这些详情,远比王夫人、贾母这些管理层人物要早得多。如果生在当代投资界,黛玉应当是个消息灵通人士。
黛玉管治之下的潇湘馆,井井有条,气氛和谐,从不见潇湘馆之人惹事生非。事实上,林姑娘对贾府的经济状态也是相当敏感的,特别是在收支平衡上,不过她并不当家,所以只在与宝玉闲谈时提起:“咱们家里也太花费了。我虽不管事,心里每常闲了,替你们一算计,出的多进的少,如今若不省俭,必致后手不接。”她说,“心里每常闲了”,在“闲了”、“算计”之前冠以“每常”,看来黛玉为贾府作理财谋划绝非一次。
她并没有专门的账务可查阅,仅凭平日观察贾府的收支用度,就做出了“必致后手不接”的断言,这种见识比起探春、秦可卿这理过家的人丝毫不逊色。如果今天让她投资股票,估计也是个很好的预测家吧。
所以55回中,凤姐与平儿在谈及理家人才时,从荣府的少爷、小姐一个个算下来,都“不中用”,除了三姑娘,只有“林丫头和宝姑娘他两个倒好,偏又都是亲戚,又不好管咱家务事”,可见,凭她的经验和眼力得出的结论是:“林丫头”的理家才能并不在“宝姑娘”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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