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来自网络 2009-08-08 16:58:55
“对,我不知道你今晚有没有兴趣再去参加一个婚礼。这个婚礼跟昨天的不同。你妹妹的那个大玩偶——他的样子像一个大男人,名字叫做赫尔曼——将要和一个叫贝尔达的玩偶结婚。此外,今天还是这玩偶的生日,因此他们收到很多的礼品。”
“是的,我知道这事。”哈尔马说。“无论什么时候,只要这些玩偶想要有新衣服穿,我的妹妹就让他们来一个生日庆祝会,或举行一次婚礼。这类的事儿已经发生过一百次了!”
“是的,不过今夜举行的是一百零一次的婚礼呀。当这一百零一次过去以后,一切就会完了。正因为这样,所以这次婚礼将会是非常华丽。你再去看一次吧!”
哈尔马朝桌子看了一眼。那上面有一座纸做的房子,窗子里有亮光;外面站着的锡兵全在敬礼。新郎和新娘坐在地上,靠着桌子的腿,若有所思的样子,而且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奥列·路却埃,穿着祖母的黑裙子,特来主持这个婚礼。
当婚礼终了以后,各种家具合唱起一支美丽的歌——歌是铅笔为他们编的。它是随着兵士击鼓的节奏而唱出的:
我们的歌像一阵风,
来到这对新婚眷属的房中;
他们站得像棍子一样挺直,
他们都是手套皮所制!
万岁,万岁!棍子和手套皮!
我们在风雨中高声地贺喜!
于是他们开始接受礼品——不过他们拒绝收受任何食物,因为他们打算以爱情为食粮而生活下去。
“我们现在到乡下去呢,还是到外国去作一趟旅行?”新郎问。
他们去请教那位经常旅行的燕子和那位生了五窠孩子的老母鸡。燕子讲了许多关于那些美丽的温带国度的事情:那儿熟了的葡萄沉甸甸地、一串一串地挂着;那儿的空气是温和的;那儿的山岳发出这里从来见不到的光彩。
“可是那儿没有像我们这儿的油菜呀!”老母鸡说。“有一年夏天我跟孩子们住在乡下。那儿有一个沙坑。我们可以随便到那儿去,在那儿抓土;我们还得到许可钻进一个长满了油菜的菜园里去。啊,那里面是多么青翠啊!我想象不出还有什么东西比那更美!”
“不过这根油菜梗跟那根油菜梗不是一个样儿,”燕子说。
“而且这儿的天气老是那样坏!”
“人们可以习惯于这种天气的。”老母鸡说。
“可是这儿很冷,老是结冰。”
“那对于油菜是非常好的!”老母鸡说。“此外这儿的天气也会暖和起来的呀。四年以前,我们不是有过一连持续了五星期的夏天吗?那时天气是那么热,你连呼吸都感到困难;而且我们还不像他们那样有有毒的动物,此外我们也没有强盗。
谁不承认我们的国家最美丽,谁就是一个恶棍——那么他就不配住在此地了。”于是老母鸡哭起来。“我也旅行过啦!我坐在一个鸡圈里走过150里路:我觉得旅行没有一点儿乐趣!”
“是的,老母鸡是一个有理智的女人!”玩偶贝尔达说。
“我对于上山去旅行也不感到兴趣,因为你无非是爬上去,随后又爬下来罢了。不,我们还是走到门外的沙坑那儿去,在油菜中间散散步吧。”
问题就这么解决了。星期六
“现在讲几个故事给我听吧!”小小的哈尔马说;这时奥列·路却埃已经把他送上了床。
“今晚我们没有时间讲故事了,”奥列回答说,同时把他那把非常美丽的雨伞在这孩子的头上撑开。“现在请你看看这几个中国人吧!”
整个的雨伞看起来好像一个中国的大碗:里面有些蓝色的树,拱起的桥,上面还有小巧的中国人在站着点头。
“明天我们得把整个世界洗刷得焕然一新,”奥列说,“因为明天是一个神圣的日子——礼拜日。我将到教堂的尖塔顶上去,告诉那些教堂的小精灵把钟擦得干干净净,好叫它们能发出美丽的声音来。我将走到田野里去,看风儿有没有把草和叶上的灰尘扫掉;此外,最巨大的一件工作是:我将要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把它们好好地擦一下。我要把它们兜在我的围裙里。可是我得先记下它们的号数,同时也得记下嵌住它们的那些洞口的号数,好使它们将来能回到原来的地方去;否则它们就嵌不稳,结果流星就会太多了,因为它们会一个接着一个地落下来。”
“请听着!您知道,路却埃先生,”一幅老画像说;它挂在哈尔马挨着睡的那堵墙上,“我是哈尔马的曾祖父。您对这孩子讲了许多故事,我很感谢您;不过请您不要把他的头脑弄得糊里糊涂。星星是不可以摘下来的,而且也不能擦亮!星星都是一些球体,像我们的地球一样。它们之所以美妙,就正是为了这个缘故。”
“我感谢您,老曾祖父,”奥列·路却埃说,“我感谢您!
您是这一家之长。您是这一家的始祖。但是我比您还要老!我是一个年老的异教徒:罗马人和希腊人把我叫做梦神。我到过最华贵的家庭;我现在仍然常常去!我知道怎样对待伟大的人和渺小的人。现在请您讲您的事情吧!”——于是奥列·路却埃拿了他的伞走出去了。
“嗯,嗯!这种年头,一个人连发表意见都不成!”这幅老画像发起牢骚来。
于是哈尔马就醒来了。星期日
“晚安!”奥列·路却埃说;哈尔马点点头,于是他便跑过去,把曾祖父的画像翻过来面对着墙,好叫他不再像昨天那样,又来插嘴。
“现在你得讲几个故事给我听:关于生活在一个豆荚里的五颗青豌豆的故事;关于一只公鸡的脚向母鸡的脚求爱的故事;关于一根装模作样的缝补针自以为是缝衣针的故事。”
“好东西享受太过也会生厌的呀!”奥列·路却埃说。“您知道,我倒很想给你一样东西看看。我把我的弟弟介绍给你吧。他也叫做奥列·路却埃;不过他拜访任何人,从来不超过一次以上。当他到来的时候,总是把他所遇见的人抱在马上,讲故事给他听。他只知道两个故事。一个是极端的美丽,世上任何人都想象不到;另一个则是非常丑恶和可怕,——我没有办法形容出来。”
于是奥列·路却埃把小小的哈尔马抱到窗前,说:“你现在可以看到我的弟弟——另一位叫做奥列·路却埃的人了。也有人把他叫做‘死神’!你要知道,他并不像人们在画册中把他画成一架骸骨那样可怕。不,那骸骨不过是他上衣上用银丝绣的一个图案而已。这上衣是一件很美丽的骑兵制服。在他后面,在马背上,飘着一件黑天鹅绒做的斗篷。请看他奔驰的样子吧!”
哈尔马看到这位奥列·路却埃怎样骑着马飞驰过去,怎样把年轻人和年老的人抱到自己的马上。有些他放在自己的前面坐着,有些放在自己的后面坐着。不过他老是先问:“你们的通知簿上是怎样写的?”他们齐声回答说:“很好。”他说:“好吧,让我亲自来看看吧。”于是每人不得不把自己的通知簿交出来看。那些簿子上写着“很好”和“非常好”等字样的人坐在他的前面,听一个美丽的故事;那些簿子上写着“勉强”“尚可”等字样的人只得坐在他的后面,听一个非常可怕的故事。后者发着抖,大声哭泣。他们想要跳下马来,可是这点他们做不到,因为他们立刻就紧紧地生在马背上了。
“不过‘死神’是一位最可爱的奥列·路却埃啦,”哈尔马说,“我并不怕他!”
“你也不需要怕他呀,”奥列·路却埃说,“你只要时时注意,使你的通知簿上写上好的评语就得了!”
“是的,这倒颇有教育意义!”曾祖父的画像叽咕地说。
“提提意见究竟还是有用的啦。”现在他算是很满意了。
你看,这就是奥列·路却埃的故事。今晚他自己还能对你多讲一点!
(1842年)
这篇作品虽然是几个短故事组成的童话,但实际上是一首散文诗,而且是一首寓有深刻意义的散文诗。诗意极为浓厚,其中有些警语既充满了情趣,又反映了实际的人生——人生中存在着的某些缺点,庸俗和可笑的许多方面。可在《星期五》这个小故事中,两个玩偶结婚时“拒绝接受任何食物,因为他们打算以爱情为食粮而生活下去。”“我们还不像他们那样有有毒的动物,此外我们也没有强盗。谁不承认我们国家最美丽,谁就是一个恶棍。”“我对于上山去旅行也不感兴趣,因为你无非是爬上去,随后又爬下来罢了。”这些貌似富有“哲理”的见解,既使人啼笑皆非,又不能加以忽视。
这些荒唐的东西,今天仍然是我们生活中的一个组成部分。这组小故事安徒生是为他朋友世界知名的雕塑大师多瓦尔生而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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