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走访村里娃的“上学路”:农村寄宿制学校(3)
撤并之后的思考
总的来说,办学重心上移是对的,但不能操之过急,不能一刀切。中国农村盘子这么大,情况这么复杂,教育改革又是个牵涉千家万户的事情,应该有足够的缓冲期上世纪90年代中后期的计划生育政策以及城市化、工业化发展,造成农村就读学龄人口减少。国家统计局的数字显示,在2001年左右,城镇初中在校生首次超过农村,城镇小学在校生数虽然一直小于农村,但二者差距却在不断缩小。
农村中小学的布局调整,在此背景下应运而生。随着农村土地流转的大规模推广,农村学龄人口将进一步向城市转移,布局调整的客观需求依然存在。寄宿制学校成为优化农村教育资源配置、促进城乡教育均衡发展的一种重要办学模式。
2001年之后,农村教育管理体制由原来的“三级办学两级管理”,即县、乡、村办学,县、乡两级管理,改为以县为主。当时,这一消息曾让多年研究农村教育的袁桂林兴奋不已。他评价这是“第一次将农村教育纳入国民财政保障”。
目前,各地区的布局调整基本是根据当地实际进行,初中已基本形成“一乡一校”,实行寄宿制,小学尤其是中心小学实行部分寄宿,多为高年级学生寄宿,村小和教学点基本无寄宿生。
寄宿制学校的优点是明显的。如显著扩大了学校的服务半径和服务人口,一定程度上集中了优势资源,特别是对留守儿童、单亲家庭儿童的积极作用突出。
同时,布局调整中出现的阵痛不可避免。比如学生宿舍拥挤,条件艰苦;食堂面积过小、设施不全,学生就餐不方便;用水存在一定困难,缺乏开水房与浴室;学生从家到学校路途中存在安全隐患等等。个别地方路没通,教学点撤并后,学生不去上学了,个别学校则出现了因民族、宗教、文化因素学生辍学的现象。
回顾寄宿制学校的发展路径,袁桂林认为,这些问题与布局调整步伐太快有关。“几乎是一个文件下来,就要在一夜之间改。总的来说,办学重心上移是对的,但不能操之过急,不能一刀切。中国农村盘子这么大,情况这么复杂,教育改革又是个牵涉千家万户的事情,应该有足够的缓冲期。”此外,他认为,一乡一校这种做法有点机械。“很多大的村子,原来有很成熟、教育质量也不错的村完小,但现在都给很机械地合并了。”
解决农村儿童上学远,袁桂林教授在寄宿制之外提出另一解决思路:校车系统。他曾赴美、加、日等国考察,那种黄色校车遍布全国,是政府义务制教育阶段免费配套服务之一。只有在校车无法达到的地区,才发展寄宿制学校。袁桂林认为,校车和寄宿制至少应该是解决问题的两个途径,而且校车系统应该优先考虑。“现在有些地方已经在尝试,也有私营人员进入这个市场,但需要全国性的规范。”
社会学者梁晓燕从教育理念的角度出发,提出了自己的忧虑。她认为教育是一个文化传承的过程,“如果让孩子从小与社区文化、家庭文化隔绝,我们的教育便制造了文化的断裂。所以,孩子的教育中,社区教育、家庭教育都不可少。”
“寄宿制学校是一种学校形态,本身没有问题,全世界都有寄宿制学校。但要根据地区、具体情况具体对待。”梁晓燕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