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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门人的儿子(3)

来自网络 2009-07-27 16:5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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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种奇特的嘲弄。”伯爵走后将军夫人评论道。将军沉思地摇了摇头,带着马夫骑马走了。马夫离开他一段距离,他骑在高头大马上看去比往日要更加不可一世。

  小爱米莉的生日到了,人们送来了许多花、书信和名片。将军夫人吻着她的嘴,将军吻着她的前额。他们是慈爱的父母,她和他们都有高贵的人来访——两位王子来访过。他们谈起了舞会,谈起了戏剧,谈起了派遣外交使节,谈到了国家和国土的治理。谈到了勤奋的人,谈到了国内勤奋的人,这样便自然谈到了那位年轻的教授,建筑师先生。

  “他在为自己名垂千古而建房筑屋!”有人这么说,“他也为进入一个显赫的家庭而建房筑屋!”

  “一个显赫的家庭!”后来将军对将军夫人重复了一遍。“最显赫的家族是哪一家?”

  “我知道这暗示的是谁家!”将军夫人说道。“可是我不说!我不想它!由上帝决定吧!不过我要吃惊的。”

  “让我也吃惊吧!”将军说道,“我脑子里一点概念都没有!”于是他陷入了沉思。

  仁慈的源泉里,宫廷和上帝的恩赐里,都有一股力量,一股不可名状的力量。一切恩赐小乔治都有了。但是我们忘记生日了。

  爱米莉的屋子里洋溢着男友和女友送来的花的香气,桌子上摆着许多纪念品,但没有一件是乔治送的。他送不进来,但也不必要,因为整座屋子都是对他的纪念,甚至楼梯下面的沙洞也都绽开了回忆的花朵;窗帘燃起来的时候,小爱米莉曾在那里哇哇叫过,乔治作为第一个灭火器水龙头到了那里。从窗子往外一看,金合欢树让人想起了童年时代。花和叶子都凋落了,但是树挂满白霜,像根珊瑚枝。月亮悬在树枝间,又亮又大,多年来它都不停地移动,却又没有变样,还像当年乔治把黄油面包分给小爱米莉的时候一样。

  她从抽屉里拿出那些画着沙皇宫殿的画,有她自己的宫殿的画——乔治的纪念品。她看着这些画,沉思着,涌起了许多回忆。她记得有一天,趁父亲母亲没有注意,她来到地下室正在弥留之际的看门人的妻子那里。她坐着陪她,握着她的手,听她说最后的话:“祝福——乔治!”母亲想着自己的儿子。——现在,爱米莉赋予它自己的意义。是的,乔治在她的生日这天是到场了的,真的是这样!

  第二天发生了这样的事,这家人又有一个人过生日,是将军的生日。他比女儿晚一天出生,当然早于她许多年。这天人们又送来了许多礼品,其中有一副马鞍,它的外表十分美丽,很舒服、很昂贵,只有一位王子的可以与它相比。这是谁送的呢?将军很高兴。马鞍上附有一个小纸条。如果上面写着“谢谢昨日的邀请”,我们也许可以猜到是谁送的了。但是上面写的是:“一个将军不认识的人敬赠。”

  “世界上有谁我还不认识呢?”将军说道。

  “谁我都认识!”他想到许多大的社交活动,每个人他都认识。“这是我的妻子送的!”最后他说道;“她在和我开玩笑!Charmant!”

  但是她没有开玩笑,那样的日子过去了。

  后来举行了一个宴会。但不是在将军家。这是一位王子开的化装舞会;允许戴假面具。

  将军化装成鲁本斯⑦,他穿着有小绉领子的西班牙式衣服,腰上挂着短剑,仪态端庄。将军夫人扮成鲁本斯夫人,身穿黑色丝绒、很闷热的高领礼服;脖子四周有一个磨盘,这自然指的是大绉领,完全像将军的那幅荷兰画;画里的一双手特别受人称赞,这双手和将军夫人的手一模一样。

  爱米莉扮成普赛克⑧,身穿带花边的长裙。她就像一片飘动的天鹅羽绒。她根本不需要翅膀。她装上翅膀只是为了表示她是普赛克。

  这里富丽堂皇而又明亮,到处都是鲜花,人人珠光宝气,优雅得体。这里可欣赏的东西太多了,人们丝毫没有注意到鲁本斯夫人那双美丽的手。

  一个身穿黑衣戴了面具的翩翩杜米诺⑨,他的帽子上插了一朵金合欢花,他和普赛克跳舞。

  “他是谁?”将军夫人问道。

  “是王子殿下!”将军说道,“我非常肯定,和他一握手我便认出他来了!”

  将军夫人有些怀疑。

  鲁本斯将军一点儿也不怀疑,他走近那位穿黑衣的翩翩少年,在手上写下了王子殿下的名字。虽被否定了,却给了他一点儿暗示:

  “马鞍上的那句话:一个将军不认识的人。”

  “那么我就算认识您了!”将军说道,“您送给了我马鞍!”那翩翩少年把手一抬,在人群中消失了。

  “和你跳舞的那个杜米诺是谁,爱米莉?”将军夫人问道。“我没有问他的姓名!”她回答道。

  “因为你是知道的!那是教授!您的宠友,伯爵先生,他在这里!”将军夫人继续说着,转向了就站在她身边的伯爵。“黑色的杜米诺,带着一朵金合欢花。”

  “很可能,我尊敬的夫人!”他回答道。“可是有一位王子也是这样的化装!”

  “我知道他握手的姿势!”将军说道。“王子送给了我马鞍!我的事我很肯定,我可以邀请他参加我的家宴!”

  “去请吧!若是是王子,他肯定会来的——!”伯爵说道。“若是别的人,他便不会来的!”将军说道,他走近了那化了装身着黑色衣服的杜米诺,他正在那里同国王谈话。为了彼此结识,将军特别谦恭地发出了邀请。将军微笑着,十分肯定在邀请什么人。他的声音很大而且很清楚。

  杜米诺揭开他的面具:是乔治。

  “请将军先生重复一遍邀请好吗?”他问道。

  将军一下子高了一小截,显出更坚决的神气,往后退了两步,再往前走了一步,就像在跳小步舞一样。他满脸严肃,能在一位将军高贵的脸上表现出来的种种表情,都摆出来了。“我从不反悔。教授受到了邀请!”他鞠了个躬,向显然听到了这一切的国王瞥了一眼。

  于是在将军家举行了晚宴,只邀请了伯爵和他的宠友。“脚一伸到桌子下,”乔治认为,“基石便已奠定!”在将军和将军夫人那里,最庄严地奠定了基石。

  客人来了。客人自然是将军认识和知道的。客人的谈吐完全像上流社会的人,十分风趣,将军不得不多次说他“Char-mant”。将军夫人讲起她的晚餐,谈到她甚至还把这次晚餐告诉了一个宫廷女侍宫。这位女侍宫,是一个最有灵性的人,要求下次教授再来的时候也邀请上她。于是自然还得邀请他,也真的再次邀请了他,他又来了,又是Charmant,而且还会下象棋。

  “他不是出生于地下室!”将军说道,“他肯定是一个望族的少爷!出自名门的少爷的儿子很多,这完全不是这个年轻人的过错。”

  可以进出皇宫的教授,当然也完全可以进出将军的家。但要在那里生下根则完全谈不到,尽管全城的人都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在那里生了根,仁慈的露珠从上面降了下来!

  因此在教授荣升为国政参事的时候,爱米莉成了国政参事夫人,这便一点儿也不令人惊讶了。

  “生活是喜剧,要不然就是悲剧,”将军说道,“在悲剧中主角都死亡,在喜剧中他们缔结良缘。”

  在这儿他们结了良缘。他们生了三个可爱的男孩,当然并不是一下子生下来的。

  这些甜蜜的孩子来看外公外婆的时候,他们便骑着木马在厅堂里跑。将军也骑上木马,跟在他们的身后:“就像是这些小国政参事的马夫!”

  将军夫人坐在沙发里微笑着,尽管她犯着她那严重的头痛病。

  乔治发达到了这个地步,还在大大地发展着,否则便不必费神来讲看门人的儿子了。

  ①丹麦人的楼房分层次的方法是,地面上的那一层叫厅室(层),上第一道楼梯后才是一层。

  ②法文“好极了啊,妙极了”的意思。

  ③楼梯下那个三角形的空隙,有的装上了门,里面放些铺地的沙子。

  ④黄油面包是丹麦流行的食品。通常是一片面包上先涂上黄油,再加上一些别的美食,例如一片干酪,一片香肠,一片烤牛肉,一两片西红柿,花样可达数十种。

  ⑤法语,这里指会讲外语的小保姆。

  ⑥指“提防他说话骗人”。参见《守塔人奥勒》注16和《狂风吹走了招牌》注1。

  ⑦佛兰芒画家(1577—1640)。

  ⑧见《普赛克》注。

  ⑨一种身穿白袖长大氅、头戴布帽的化装舞会中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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